“日结七八百元,货源有保证、保底月入过万元……”“有驾照即可,没车可以零首付、分期贷款……”看似高薪招聘司机,实则是精心设计的“套路运”陷阱。
日前,成都市郫都区人民法院对一起涉及“套路运”的诈骗案一审宣判,9名被告人因以虚假高薪招聘诱骗司机购车、骗取贷款等行为,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六个月至一年五个月不等的刑罚,并处罚金。据了解,该案属于四川首例“套路运”诈骗案,给广大求职者提供了警示。
案情回放
空壳物流公司以高薪为饵
2022年3月至2023年5月,廖某春、张某、刘某等人租用写字楼成立了空壳物流公司,在一些招聘网站上发布高薪招聘4.2米货车司机的招聘广告,以“保证货源、专线运输、报酬丰厚”等条件,吸引持有C1类驾照的求职者在网站上投递简历。随后,公司业务员通过微信、电话邀约等方式将求职者引流至物流公司应聘。
业务员及面试经理向求职者虚构公司与本地大型企业、工厂长期合作、保证有活、不装不卸、月入过万元,吸引求职者入职,从中骗取400元至10000元不等的意向金。对于无车的求职者,与求职者签订委托购车合同并指定车型、金融贷款机构,通过隐瞒真实车价的方式,骗取2500元至54000元不等的车款差额。
在金融贷款机构足额发放车辆价款、保险费、装饰费等贷款,汽车销售公司办理车辆登记后,物流公司面试人员仍以求职者车辆贷款不足额、保险费用未缴纳等理由,骗取求职者继续支付1000元至30000元/人不等的车辆首付款、保险费用后,才告知求职者提车地点。
提车后,物流公司安排求职者与实际存在物流货运的公司签订联合运输协议,约定每月26天至28天的货运时间,实际不派单或派出货运时间超长、超载的长途单让司机不能达到约定货运时间、无法盈利而不再接单,要求退车。售后人员在后续的纠纷处理中,以各种理由拒不退还费用。
当某家物流公司售后纠纷较多时,即采取关闭公司的方式逃避退款,并另成立新公司继续作案。
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廖某春、张某、刘某、周某、王某、曾某春、曾某明、杨某志、郑某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虚构事实、隐瞒真相的手段骗取他人财物,其行为均已经构成诈骗罪。
结合各被告人的相关犯罪情节、涉案金额、认罪悔罪态度及退赃退赔情况,以被告人廖某春等犯诈骗罪,判处被告人有期徒刑十一年六个月至一年五个月不等的刑罚,并处罚金。
套路解秘
“套路运”“套路贷”属非法金融活动
“套路贷”是一种通过欺诈手段诱使受害者签订远高于实际借款金额的合同,并采用各种手段逼迫受害者偿还高额债务的非法金融活动,是货运行业中的一种不正当行为,即货车司机可能因不了解货运行业的真实从业情况而被“高薪收入”和“稳定货源”等虚假信息吸引,从而陷入不利境地。这些不透明和欺诈现象,需要通过发布真实的从业状况来提高司机的风险意识,避免被不法分子利用。
而常见的“套路运”运作模式有以下几种:
高薪诱饵:以“高薪招聘货车司机”“提供稳定货源”为噱头,吸引货车司机应聘。
捆绑销售/贷款:诱导无车司机通过指定渠道进行“零首付”或低首付购车,或将“入职”与购买特定车辆、缴纳高额加盟费、押金等强制绑定。
信息模糊与误导:对“稳定货源”来源(实为需要司机自行在公共平台抢单)、车辆真实价格、贷款租赁成本、违约责任等关键信息进行模糊化处理或虚假承诺。
争议合同条款:合同内容复杂,可能包含车辆售价虚高、租金(月供)计算不合理、苛刻的退出机制(高额违约金、车辆处置受限)等对司机显失公平的条款。
最终,司机收入无法覆盖高额车贷/租金及运营成本,陷入“接单难、退车难、退款难、债务缠身”的困境。
行业调查
“货运贷”被诈骗公司“围猎”
据了解,2015年前后,部分地区兴起利用新能源货车结合“货运贷”跑物流热潮。当时正值购买新能源货车有补贴,各地又相继出台燃油货车进入市区的禁令之际,拉货需求迅速增加,而4.2米蓝牌的轻型货车,只需拥有普通轿车的驾照即可驾驶。
从行业背景来看,随着消费者需求的升级,人们越来越追求服务质量和速度,城市出现大量的前置仓。对顺丰、京东等企业来说,如何快速把货物从城市大仓运送到城市前置仓,再配送到社区及门店成了刚需。成都某物流公司瞅准时机,联合汽车销售公司打出了“新能源以租代购包货源跑货”的广告,进入“落地配”市场。
据物流行业知情人士任先生透露,几个月时间,该物流公司“以租代购”卖出几百辆卡车,一手牵4S店补贴政策,一手牵物流**货源。2015年,该物流公司从一家地方性物流企业发展壮大,并在58个城市开了123家子公司。
2018年后,不少诈骗公司争相进入该市场,在不能保证业务量的情况下,以高薪欺骗不明真相的外行人入局,最终成了变相贷款买车,一旦违约就收车。更有没有业务的空壳公司,在此中间叠加诈骗手段收取各种手续费。
“后来,运价下降、新能源汽车普及、取消补贴、车辆更新换代加快、业务量饱和等因素叠加,没有了市场优势。”汪先生说,自己当年差一点进入该行业,还发现经常有新公司产生,“但我还是对承诺的高薪持怀疑态度,最终没有参加。”
2020年后,还有空壳公司进入,“货运司机在车上吃住的不少,月流水在1.2万元至1.3万元左右,车是租的,大概租金4000元至5000元,这是普遍行情。”任先生分析,“承诺月入3万元是一眼假,就是奔着诈骗去的。”
四川、北京、广东、江苏等地都曾曝出类似案例,仅江苏常州市武进区一个涉案物流公司就诈骗了2000余名司机,已核实涉案金额超2000万元。
相关法规
依法处置违法行为
成都市交通运输局曾于2024年联合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商务局、市场监督管理局、金融管理局、公安局等多部门发布公告,依法处置货车网约车“套路贷”“套路运”违法行为。要求依法规范物流货运企业、网约车平台企业聘用司机的行为。企业和受聘司机应当依法订立和履行劳动合同、经营合同或协议,明确自带汽车或不带汽车情况下双方的权利义务。不得违规设置“贷款购车”等附加条款。同时,也要求依法规范物流货运企业、网约车平台企业、汽车销售企业向运营司机推介购买汽车的行为。物流货运企业、网约车平台企业应当在经营范围内依法开展经营活动,不得以“高薪收入”“稳定货源”等虚假信息或“低价优惠”“承诺订单”为诱饵,向运营司机推介购买汽车。并在各汽车销售市场、批发市场、物流园区设置“一站式”矛盾纠纷受理站点,12345热线加强对相关投诉的交办督办,违法犯罪线索及时移交司法机关调查处理。
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也曾于2024年发出《关于防范“套路运”“套路贷”等各类形式诱骗贷款的风险提示》,提醒求职者注意防范有关骗贷风险,特别注意:审慎决定是否需要办理贷款业务,订立合同前要仔细阅读合同条款,办理贷款前要确认贷款机构是否具备放贷资质,使用互联网网站、应用程序、小程序及其他线上平台时应谨慎操作,警惕“免费”“零首付”“**”等营销词汇和宣传套路。
【防骗指南】
针对“套路运”诈骗,广大求职者一定要提高反诈意识,可以登录交通运输局官方平台,查看发布的行业风险预警信息,了解行业现状和收入水平,谨慎择业。应聘时,注意核实公司资质,拒绝提前付费,切勿轻信“高薪保底”“轻松入职”等承诺。一旦察觉可能被骗,请立即报警,并注意保留相关合同、转账记录、聊天记录等证据,依法理性维权。
【名词解释】
套路运,是指以高薪招聘司机为诱饵,通过一系列精心策划的步骤,使求职者陷入贷款购车的骗局。
套路贷,是对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假借民间借贷之名,诱使或迫使被害人签订“借贷”或变相“借贷”“抵押”“担保”等相关协议,通过虚增借贷金额、恶意制造违约、肆意认定违约、毁匿还款证据等方式形成虚假债权债务,并借助诉讼、仲裁、公证或者采用暴力、威胁以及其他手段非法占有被害人财物的相关违法犯罪活动的概括性称谓。
货运贷,是指银行或其他金融机构向货车主人发放的,用于购买、改装或修理货车的贷款。(李凌)